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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i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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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件事影响了我18岁以后的人生。 在写下这篇文章题目时,我正好在读一本同名的书——印度著名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的《一生的学习》。封底有一句话让我深受震动:“我们配做父母吗?想想我们曾经受过的教育,想想我们是如何一天天变得平庸的。”当一个人活到三十多岁将为人父母时,看到这样的责问总不免陷入真切的愧疚和对过往的回忆中。 从大学开始,“平庸”这个词就毫无顾忌地刻入我的人生印章,给每天的工作生活盖上一个触目惊心的红戳。拒绝平庸的斗争日日上演,虽至今未有胜绩但仍不懈于心。我想说的这三件事也与此有关,与其说题目借用了书名,倒不如说是这本书启发了我写这篇文章。如果有感于“自我的平庸”,渴望通过“一生的学习”来找出一条“心灵救赎之道”,可以读一读我的故事。 编程序 1996年,我从杭州高级中学保送进入复旦大学计算机系学习。而此前我的理想是做一名物理学家,像爱因斯坦那样。我从高中起就开始自学《相对论》方面的书籍,并立志要在26岁前成名。记得当时我阅读了很多有关爱因斯坦的传记,来到北京后,还专门去拜访了《爱因斯坦文集》的中文译者许良英老先生。这些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激励着我,照亮我过着有梦想的生活,即便后来没能实现,也是充实而有益的。 我进入大学时正值互联网从美国传到中国,那时候起的名字叫“信息高速公路”。学计算机在那个年代很“时髦”,IT男也不像现在这么多,还是个貌似前卫的称呼。当时我所在的杭高已经开始有计算机课程,教我们用Basic语言打印杨辉三角形和九九乘法表。大一开始学习《C语言》,我的“程序人生”就这样开启了。 直到今天,编程序仍然占据我工作生活的重要位置,也带给我极大的乐趣。后来发生的另外两件事,虽然也花费了十年时间,但从趣味的角度,都不如编程。这十年来,我也接触了很多计算机系的学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学了类似的专业课程,却只有很少的编程经验,更不用说编程乐趣了。大学毕业时,虽然我的编程水平也不算特别优秀,可是我已经有过几次快乐的体验。 我的第一个快乐体验来自用C语言实现了分形算法,在显示器上成功地画出了“曼德尔布罗特(B.B.Mandelbrot)”分形。那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图形,也是我第一次把计算机工具和数学理论相结合的尝试。在没有计算机之前,人工画出这个图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从这个编程体验开始,我终于又在一个新领域找到了新的梦想。 后来的大学四年间,我又经历了几次这样的成功喜悦。我特别希望那些读计算机专业却不能发现其中乐趣的学生,可以尝试自己做一次。例如:用回溯法实现“八皇后”和“迷宫”问题,用inode实现一个类似Ext2的文件系统,用Lex和Yacc实现一个简单的C compiler,用C++和STL库实现一个XML parser等。 编程序除了带给我快乐以外,还有一些别的收获。例如培养了逻辑思维能力,学会了设定目标和分解任务,知道了按照模块层次结构来进行函数接口设计。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是编程技术领域的事情,而实际它们就是在程序员世界中的一个虚拟公司管理,例如模块功能划分就好比部门组织结构,函数接口设计就好比岗位职务说明,接口内部实现就好比业务工作流程。 世界万事万物道理是相通的,在一个领域学习获取的专业知识,最终都可以抽象提取出一般规律,构建成常识模型,从而在另一个领域的学习中受益。如果编程能学得好,以后做管理也有前途,这是我从“编程序”到开始“办公司”之后,收获的一个意外发现。 办公司 2002年我已从上海到了北京,在清华读研究生二年级。那一年,我开始尝试做一些编程以外的事情。12月的一天,我像以往一样,在晚饭前先上水木清华BBS看帖子,很偶然地看到一个技术小组正在招募爱好者加盟的消息。与众不同的是它提出的技术理念吸引了我——“自由、协作、创造,一切为了明天”。这个小组就是AKA,这个帖子就像当年Linus Torvalds在邮件列表里面发布的那个消息在后来开启了Linux开源项目一样,两年后同样成就了一家公司。 AKA取名自童话《尼尔斯骑鹅历险记》中那只领头大雁的名字。就是这样一个带有童话色彩的名字,吸引了大批来自清华、北大、中科院等院校的技术爱好者,带着理想主义的情结,纷纷参与进来。可以说中国最早的Linux爱好者和开发人员,多少都得益于这个小组的无私贡献。例如《Linux设备驱动程序》译者魏永明、利索脚lisoleg网站创办者章峰、江苏梦兰龙芯产业化基地总经理张福新、清华大学计算机系陶品老师、陈渝老师都是当时AKA小组的杰出代表。 我参加的嵌入式小组是AKA小组的一个分支,专注于嵌入式技术的推广和传播。当时我的硕士课题恰好也是与嵌入式Linux方向密切相关,我原本的想法是希望多认识一些技术牛人,这样学习起来快一些。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想法,却影响了我后来近十年的时间。 初期小组的工作只是组织技术讲座和沙龙,写一些普及型的技术文章。后来一些公司注意到我们,主动找我们希望一起做技术推广,有的还捐赠了一些嵌入式开发板,这里面就有Intel、ARM、龙芯这样的芯片公司。设备多了就需要地方保管和存放,我们找了一间平房,美名之“AKA嵌入式开放实验室”,全部免费对外开放使用。房子有了后,自然就要交租子买桌子,我们小组成员中有钱的凑了两三万元钱,AKA Embedded OpenLab就这样挂牌成立了。 2003年底,小组的理想主义产物“开放实验室”走到了尽头。当初凑的钱花完了,如果再没有生财之道,就只能退房走人。正是在这个时候,魏永明帮助了我们。他邀请我们,借用我们的场地,做了几次商业培训,给我们分了一些钱,刚好解决了那时的房租问题。2004年,在那样一个基础上,我们成立了一家、也可以说当时国内第一家以嵌入式Linux为主要内容的培训公司,这就是现在的“亚嵌教育”。 当时小组常委会的16名成员都列入了股东名册。公司注册时,工商局的人非常惊讶,估计他们很难想象16个股东在一起是如何运营公司的。从“编程序”到“办公司”,除了怀抱着同样的热情和执著外,如何搞好经营管理,对我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不过好在人多,万事有商量。 对于我们这样一批“品学兼优的知识分子创业者”来说,公司这个概念并不容易理解。我们一直在不断学习、加深认识,就好像来亚嵌的学员,有的写了很多年C程序,却不能区分函数栈和栈指针一样。这些年来,我从公司董事长,到总经理,再到教学总监,体验了各个角色的职责和能力要求,也经历了任何成长中的公司必须经历的波澜起伏和人事离合。 从研发工程师转型到公司管理者,是一件颇不容易的事情,这需要打破许多固有的惯性思维。例如工程师会考虑哪儿有Bug并集中精力来解决,管理者却需要首先去寻找机会而不是关注问题;工程师会热衷于弥补技术短板以使得自己的技艺更为全面,管理者却需要首先去发现每个人的长处并知人善用;工程师会满足于自我的成长和技术的精进,管理者却需要关注别人的成长从而使团队更加完美;工程师会经常思考用何种流程和方法来消灭错误,管理者却需要能够容忍错误甚至是鼓励犯错;工程师会希望依靠几个晚上的通宵作战就取得战役的胜利,管理者却需要知道事业成功是坚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结果…… 虽然当初我加入AKA时,并没有预想到后来会走上创办公司这样一条道路,但在这路上的八年来,却是收获了一些别样的感受。这些感受总结起来,就是阿里巴巴马云说的,创业者需要学会和“人”打交道。 做教育 2006年我从清华实验室出来,开始投入到亚嵌教育全职工作。正是在那一年,亚嵌开始从短期技能培训转向针对大学生就业的长期职业教育。有一次因为参加一个论坛,需要填写个人行业背景,我在考虑自己是选择IT行业,还是教育行业时,才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以前的IT男,而是一个教育工作者了。 嵌入式技术在这五年间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发展起来,最好的证明就是曾经濒于倒闭的Apple公司一跃成为全球市值最大的IT企业,无论是iPod、iPhone、iPad,还是App Store,都可以说是嵌入式软件和硬件的完美结合。随着新东方、安博、学而思等一批教育培训机构的成功上市,教育行业越来越得到风险资本的青睐,我们的亚嵌教育也开始有了上市的梦想。 现在来亚嵌应聘的老师中很多都有开发经验,但没有教学经验。我常问的一个问题是“你知道搞开发和搞教学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有的说是老师更需要口头表达能力,有的则说是更需要沟通能力。在做了五年教育工作之后,我的切身感受是:搞开发是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做教育是帮助别人实现梦想。 唯有把价值观从关注自身转移到自身之外,教育工作者才能获得成功。方法和技巧都可以在教学过程中学会,但爱与善良却是从事教育的人必须先天就具备的品质,无法企求通过后天的训练和辅导获得。如果有人发现周围人评价自己似乎先天就具备了这两项品质,那么最合适他的职业应该就是从事教育。 正确的教育所关心的乃是个人的自由,唯有个人的自由,才能带来个人和团队的真正协作。教育的任务,在于帮助学生了解自己,尊重他人,成为完整的人,实现并享受自由。自由源于对自我的认识,正确的教育最终应该能够帮助学生发现他最感兴趣的事物。所以说,真正的教师不只是一个传授知识的人,更应该是一个唤醒智慧的人。真正的教师也必然能够认识和教育自己。对于他们而言,教育本身就是一种生活方式,除非一个人具有从事教育的热望,否则他就不应该做一名教师。 当初AKA小组的技术理念“自由、协作、创造”中,正是“自由”这个词汇深深吸引了我。如今十年后我再一次通过教育工作,又重新认识了“自由”的内涵,我把它称之为一条“自由学习之路”。 真正的学习之路应该是自由的,也只有自由学习才是最理想的学习方法。学习的自由是建立在这样几个前提之上。 首先是目标,要清楚自己想要达到的学习目标。学习中的不自由,大多是因为目标不清导致的,因此正确的学习应该要从弄清楚目标开始。设定目标的能力是实现自由过程中最需要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种能力。 其次,在这种“自由”选择之后,就必须承担起责任,包括主动发展自我和积极沟通协作的责任。在亚嵌教学过程中,我发现很多不够优秀的学员,都是因为不清楚这两项是必须的责任。他们简单地认为那是又一次的选择,即我可以选择不去主动,或者我可以选择不去协作,由此而造成学习效率低下是非常可惜的。只有在学习过程中,学习的主体充分意识到自己对于其他人(同学和老师)所承担的责任时,教学活动才会真正有效。 自我管理的责任,可以这样理解:对一个人发展负有最大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学习者自己。负责管理你的也不是老师或者老板,而是自我。沟通协作的责任,则意味着一旦你是某个领域的专业人士,你就具有去教导别人的责任。这既是社会得以延续发展的源动力,也是个人影响社会、回报他人的最好方式。 “自由、协作、创造”是亚嵌的教育理念,同时也昭示着一条正确的学习道路。只有通过这条道路,我们才能要求学员今后去承担更大的责任,而不是离开亚嵌就无所依靠,也只有通过这条道路,亚嵌的学员才能完成未来社会对他们的更高要求,那就是“创造”。 自由的选择、协作的责任、创造的终极目标,从更高的层次上可以说就是每个学习者的人生。 结语 这三个故事都有一个主题——“学习”。学习是一生的话题,我们也需要“一生的学习”。在我看来,学习是能够让自己更接近真理、远离平庸的唯一道路,也是每一个平凡的人都可以身体力行的。 嵌入式技术领域在过去的十年变化之巨,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从2000-2010年,嵌入式的学习书籍,从屈指可数的几本发展到多达数千种。嵌入式的开发板,从一块价格5000多元降低到了不到500元。下一个十年的技术将会以更迅猛的速度发展,如何应对未来变化,要求我们这些从事技术领域开发工作的人们,必须具备更强的学习能力。 “求知若饥,虚怀若愚”(Stay Hungry,Stay Foolish),这是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演讲时提到的一句话。我很喜欢这句话,把它作为此文的结尾,也谨作为对于那些和我一样以学习为乐的朋友们,在学到中年时的一点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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